中華詞牌名家詞選1500篇大全集之1451—1500篇(24)
上國。去客。停飛蓋、促離筵。長安古道綿綿。見岸花啼露,對堤柳愁煙。物情人意,向此觸目,無處不凄然。
醉擁征驂猶佇立,盈盈淚眼相看。況繡幃人靜,更山館春寒。今宵怎向漏永,頓成兩處孤眠。
“停飛蓋、促離宴。”“花啼露”、“柳愁煙”,“醉擁征驂猶佇立,盈盈淚眼相看。”離別在即,試問,這難舍難分之情有幾多、有多深?且看涕淚的鮮花、憂愁的柳林。為何“物情人意”皆“凄然”?因?yàn)檫@一離別,將是“繡幃人靜”、“山館春寒”,從此“兩處孤眠”!哀哉!這傷心的離別,不就是為了那該死的“蠅頭利祿”、“蝸角功名”(柳永《鳳歸云(向深秋)》)嗎!
“花啼露”、“柳愁煙”為離情,“物情人意”皆“凄然”,這是人們常引用的那句經(jīng)典詞論:“有我之境,以我觀物,故物皆著我之色彩”(王國維《人間詞話》)的又一注腳。
在都城汴京,離人正與佳人依依道別。停在路邊的馬車,仿佛在催促離別酒宴上的那對即將分別的情侶。京城古道綿綿不盡。只見河岸邊帶露的花朵似乎正在悲哀的哭泣,對面長堤上茂密的柳林也仿佛被憂愁籠罩。面對此景,觸目傷懷,那物的情狀、人的情緒無處不凄涼悲傷。
醉意蒙蒙中仍持握韁繩騎馬佇立,飽含離情眼淚的雙眼,彼此相看,不忍離去。更何況這一離別,將是彩繡幃帳人孤寂,山中館驛春夜寒。今宵將怎樣面對這漫漫長夜,一下子分居兩處,獨(dú)自而眠。
詞中言“上國。去客”,聯(lián)系到柳永生平,該詞創(chuàng)作年份應(yīng)為慶歷七年,當(dāng)時(shí)柳永離開陜西華州,去往蘇州為官。“停飛蓋、促離筵”,聯(lián)系到柳永當(dāng)時(shí)的行程來看,此次筵席應(yīng)該是在陜州舉行的,是陜州知州送別柳永之宴。“岸花啼露”則說明柳永當(dāng)時(shí)是早晨離開陜州的。“長安古道”是指湖城至鞏縣包括古函谷關(guān)、崤山在內(nèi)的一段路程。柳永經(jīng)歷離別,有感于世事無常,作下此詞。
1498.黃鶯兒·園林晴晝春誰主 (柳永)
園林晴晝春誰主。暖律潛催,幽谷暄和,黃鸝翩翩,乍遷芳樹。觀露濕縷金衣,葉映如簧語。曉來枝上綿蠻,似把芳心深意低訴。
無據(jù)。乍出暖煙來,又趁游蜂去。恣狂蹤跡,兩兩相呼,終朝霧吟風(fēng)舞。當(dāng)上苑柳秾時(shí),別館花深處。此際海燕偏饒,都把韶光與。
對柳永這首詞的理解,各家有較大不同。一種說法是:此詞表似詠物,實(shí)則舒懷。上闋寫盡流鶯嬌姿。下闋第一、第二韻句,仍寫流鶯風(fēng)流倜儻、逍遙自在。同時(shí),也表現(xiàn)出柳永的自負(fù)和自信。下闋第三韻句始,筆鋒一轉(zhuǎn),當(dāng)上苑柳秾時(shí),別館花深處,流鶯已經(jīng)難以主春了。此際,偏偏眾多的海燕歸來,把韶光占盡。不難看出,這與柳永初來京華,未試之前的心態(tài)、行徑,何等相似。下闋后兩韻句,也正反映了柳永不第、名落孫山的無奈而又沮喪的心情。
另一種說法:此詞寫春風(fēng)駘蕩,萬物負(fù)暄而孳勃,黃鸝鳴深樹,游蜂恣縱舞,海燕占盡春光,一派歡快熱鬧的景象。置此情境中,人的心情自然也是愉悅歡暢的。換頭之“無據(jù)”二字,尤為妙手,鳥雀蜂蝶,掠過暖煙濕霧,相隨相偕,自在吟舞,完全是無意識的,人們不能問它們何以如此歡舞吟唱,因那是天性使然,故言“無據(jù)”。若問此詞有無寄托?不好說?傊髡叩男木w極好,為春色美好所感染就是了。從“恣狂蹤跡,兩兩相呼,終朝霧吟風(fēng)舞”幾句來看,寫黃鸝、寫游蜂,似又在映照著人,而海燕的偏饒春光,更有白詡之意。那么想來只有科考及第,所謂金榜題名這樣的大喜事才能如此歡娛。但《樂章集》向無編年,這樣也是一種推測。柳永進(jìn)士及第在公元1034年(宋仁宗景祐元年)。若將此詞與寫于汴京的《柳初新·東郊向曉星杓亞》,以及寫于睦州的《滿江紅·暮雨初收》對讀,或許能有所感悟。
柳永一共參加五次過科舉考試,先后四次落第。這首詞當(dāng)作于柳永早期參加科考落第之后,具體創(chuàng)作時(shí)間未詳。








